第9章 芙蓉粉面君堪怜_重生为后不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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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芙蓉粉面君堪怜

  陈婠点头,“镇国将军的女儿,自然要来的。”

  隔着不远处,温颜蓦然抬头,一眼锁住陈婠,颇为挑衅的扬了扬眉,那一张脸更见几分艳丽妩媚。

  安平满是不服气,陈婠将她拉过来,俯在耳边道,“若你气不过,尽可以趁人多,再踩那婢子一脚也是使得的。”

  安平眨眨眼,才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一同笑了笑。遂没多停留,有瑞王府的婢子一路引着,往紫云楼而去。

  瑞王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弟弟,亦是一母所出,是以格外疼爱,就连建造王府的规格上,也是纵容的紧。

  亭台水榭,楼阁飞檐,十足地像个小皇宫。

  瑞王的模样,陈婠已经忘得七七八八,还有这满目的群芳,也记不太清。

  因为从前,和太子有关的一切,占据了全部心思,根本无暇他顾。

  路旁芙蓉花开的大朵,错落有致,幽香阵阵。

  设宴的紫云楼足够五层之高,宴会厅便在一层,四面环水,水前是一层栽种满各色花草的环形花圃。

  秋菊淡雅,芙蓉娇艳,百合清新,花海无垠。

  可谓雅致至极。

  待到来人聚齐时,已近黄昏。

  陈婠一行人在花藤下坐了许久,才被安排进了花厅很不起眼的角落里。

  瞧着众位女子期许的神色,陈婠忽而有些想笑,笑当初的自己定然也是这般。

  “本郡主就坐此处。”清亮的女声在左面响起。

  陈婠没有回头,便已经可以想象出温颜此刻的表情,傲慢的,或是带着深深的厌弃。

  “郡主…此地偏僻,前面给您备了上好的位置。”

  温颜已经施施然落座,“你们休要多言。”

  陈婠自顾自地吃茶赏花,全做未见。

  “有些人当真是自不量力,”温颜不无讽刺道,“麻雀就是麻雀,飞到百花丛里也变成不成凤凰。”

  陈婠转过脸儿,摇摇头,“郡主此言差矣,此处没有梧桐木,引不来凤凰的。不过是麻雀和山雀的区别罢了。”

  温颜猛地将瓷杯往桌面上一放,自然是气的,但却仍未失了体面。

  恰时高台上伶人歌姬已经登台,琴韵悠扬,长袖飞舞,预示着花宴的开始。

  男女不同席,参宴的贵胄公子在紫云楼的二层,有垂帘遮挡,但帘幕隔得住眼睛,却隔不住人心。

  有婢子依次到每个雅座上询问,是否有擅长之事,或琴棋,或书画。

  一会子歌舞完毕,特设有才艺表演的机会给在座的每一位女子。

  这,亦是竞逐激烈的一环。

  犹记得,那日自己一曲飞霜流雪,博得满堂华彩。

  飞霜流雪,一面广袖做舞,一面反弹琵琶,需要极好的柔软和灵活的肢体配合,方能完成。

  正是这支舞,如九天仙子般出尘亮眼。

  赢得了满堂注目,更成功获得了太子的青睐。

  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只听温颜说了一句,要行剑舞。

  婢子连忙记下,待问到陈婠时,她笑了笑道,“我所长之处,便是饮茶赏花,再无其他。”

  婢子显然愣住了,别家的小姐不是抚琴便是跳舞,再不济亦有书画示人。

  眼前的这位小姐,当真是语出惊人。

  话音方落,便听见温颜不屑的嗤笑声传来,“真替你哥哥丢脸。”

  陈婠反而冲她举杯,掩袖啜饮一口,姿态柔雅至极。

  王惠儿疑惑地瞧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安平给她使了眼色,便会意。

  歌舞已近□□,放眼望去,群芳环绕。

  忽然二层的帘幕缓缓打开,那人从座位上起身站起,月白色金袍玉带,鬓发高束。

  冲着列坐众人微微拱手,姿态优雅潇洒。

  因为坐的偏远,听得不清他的话语。

  从众位美儿惊艳的神色中,陈婠已经读到许多涵意。

  瑞王年近而立,虽为兄弟,但却比当今圣上小了二十来岁,太后四十岁那年诞下瑞王,老来得子,自然是娇宠非凡。

  是以这瑞王天生英姿,行事洒脱不羁,舒舒服服当他的太平王爷。

  有那么一瞬,陈婠似乎要以为时光倒转,几乎回到了当年的盛况。

  但当她望见瑞王身旁空荡荡的座位时,才回到现实。

  封禛并不在,而当初,他便闲坐在高阁之上,一览满眼风华。

  陈婠转头,毫无意外地瞧见温颜难以置信的脸色。

  她原本端在手中的酒杯,忽地歪在一旁,溅了几滴出来。

  可仍不死心地回头去问婢子。

  直到确认那人就是瑞王,她神色才颓败下来,精心的妆容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因为气氛热烈,陈婠只能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为何不是他…白费了本郡主的一番心意…”

  温颜是在找太子,她还不知道当日的瑞王是假的。

  陈婠一派闲淡,婉婉吃茶,夜来幽香也别有一番滋味。

  云层滚着夕阳,彻底落山。

  莲花四角灯陆续点亮,挂在树梢头,将紫云楼映照的恍若仙境。

  但见一名红裳女子站在最前头,衣着与其他歌姬不同,正是瑞王身边的红人,云惜。

  同样是听不真切,但陈婠瞧见她手中的花球,想起了这抛球的规则。

  云惜甜如蜂蝶的声音道,“凡接到花球的小姐,便可问一个问题,瑞王爷定然知无不言。”

  窃窃私语中,皆是跃跃欲试。

  陈婠被花香熏得昏昏欲睡,瞧着时辰不早,看着众人兴致勃然,便欲提前退场归家。

  抬头望了二层一眼,仍未发现太子的身影。

  安心中,夹杂着微微的失落。

  也许,封禛根本就没有来此,而自己的忧心是多余的。

  时移世易,一切大不相同。

  轻轻站起,将杯盘摆好,陈婠正要转身,却觉眼前一花,还未看清,那花球已经不偏不倚落在她怀中。

  霎时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

  云惜款款走来,笑问,“陈家小姐,尽可提问。”

  沉静了片刻,陈婠声音清亮,“不知姑娘可否告知,现下是甚么时辰?”

  云惜显然一愣,便答,“戌时二刻。”

  陈婠点点头,将花球塞给她,“谢谢。”

  言罢便转身离开,云惜难以置信地将她唤住,神色怪异,“这便是姑娘要问的?”

  如此机会,竟然没有丝毫示意,今日赴宴者,哪个不是有所图谋?

  “不可以么?”陈婠立在花树下阴影里,恰有莲花灯在左侧,笑的温婉至极,但却莫名带了一种不容侵犯的冷意。

  饶是阅人无数的云惜,也生出别样的感觉,这个陈家小姐,和在座的所有女子都不同。

  她所求的,只怕根本不是瑞王的关注。

  王惠儿显然意犹未尽,但毕竟是求着陈婠带自己来的,赏花赏舞,也不该再多嘴。

  谁知本以为赏花宴就要搪塞过去,但到了正门前,她们一行人却被管家拦住。

  说是未到宴会结束时辰,宾客不得提前离府,这亦是确保众位小姐们的平安无事。

  如此这般,陈婠自然不想再回紫云楼,便往前面的角楼歇息。

  月上中天,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乐曲传来。

  但那样的喧闹,陈婠并不羡慕半点。

  站了几个时辰,安平和王惠儿都累得紧,坐在石凳上动也不动。

  月下花海,幽幽静谧。

  陈婠不免触景生情,犹记得前面是一处亭台水榭,曾经她还去过那水池处赏花。

  那时,她已经是太子妃,封禛为数不多的雅兴,才陪她过来。

  思索着,脚步已经渐渐走远,走近花海深处。

  鼻端似乎传来一阵熟悉的香气,已经有数十年不曾闻到过。

  曾经那晚,封禛陪她过来,是来赏这数年一开花的昙花。

  昙花花色绝美,却只在夜间开放,花期不过几个时辰,极是难觅。

  陈婠忽然停住脚步,她微微闭目,只循着气味寻找。

  漆黑的天幕覆盖下来,绣鞋下的花草香软,发出吱吱的轻响。

  冷不防发髻上一紧,睁开眼才发现,是被树枝勾住了。

  陈婠因为身量不足,只得踮起脚尖去够。

  夜风一吹,那树枝猛地一晃,登时就将她头上的双花青玉簪勾去了,高高挂在枝头摇曳。

  便在此时,风儿将树草吹开了去,皎洁的月光洒下来,眼前一朵莹莹饱满的花朵静静立在梢头。

  层层花瓣如雪,花蕊如梅,美得令人惊艳。

  上一世他们来瑞王府,却错过了花期,不免落了遗憾。

  可不曾想,竟在此时此地,有幸见得花中之神。

  “果真是昙花…”陈婠不由地赞叹!

  她话音刚落,但听身后亦是有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昙花竟藏在此处。”

  陈婠一惊,连忙站起来。

  回眸处,一人衣带当风,长身玉立,凤目中映了满眼的月华。

  陈婠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如何模样,只是脑中寂静,唯有眼前封禛的脸容瞧得分明。

  封禛定睛,眼前女子鬓发微乱,更有几缕垂了下来,但却丝毫不影响此刻的美感。

  反而在这花丛中,有种别样婉约的韵味。

  没有一丝一毫的刻意矫揉造作。

  待看清了容貌,封禛这才有了些许印象,他负手近前,“你是,陈家女儿。”

  陈婠明明知晓,却仍要装作不识,更不能直言他的身份。

  挽了挽头发,面有惊讶之色,新月一般的眉微微蹙起,问,“你…竟然不是瑞王殿下?”

  封禛掀起眼帘时淡淡一笑,含在嘴角,“我的身份如何,又有何关系?要紧的是你脚边的昙花,才真正难得。”

  此风此月,此花此人。

  唯有一树蝉鸣,衬得风清月明。

  若陈婠没有诸多顾忌,此刻定是极美的偶遇。

  “既然你不愿透露名讳,那么便告辞了。”她生硬的打破了本该有的旖旎情致,方走出几步,才想起自己的簪子还挂在梢头,便又不得不折回来。

  封禛就立在枝桠旁,饶有兴致看着她踮起脚,用力伸手去捉那簪子。

  陈婠越是急着逃离,手越是触碰不到,就在她索性要放弃时,忽然头顶一沉,仰头见那修长的手,轻而易举地将簪子取了下来。

  她转身,却碰上了他的胸膛。

  清淡的味道登时钻入鼻端,此刻封禛离得很近,近到一抬头就能碰上他的下巴。

  陈婠往后退了一步,便撞上了树干。

  他微微前倾,便将陈婠困在自己双臂和树干的中央。

  封禛俯身垂首,将簪子递过去,虽然姿势暧昧难言,但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邪念。

  仿佛一切都这么理所当然。

  陈婠伸手去拿簪子,他却微微一挑,凉丝丝的花尖儿抵在她下巴上,将她脸庞抬起了些许,“为何要来赴宴?”

  陈婠凝着他的眸,胸口阵阵发紧,虽然封禛此刻的举止看似颇有挑逗的意味,但他细微的表情却出卖了内心。

  他并不高兴,亦或者说来瑞王府花宴令他十分不悦。

  而不巧的是,陈婠就撞在了这刀尖上,顺理成章地成为他发泄的出口。

  陈婠自然不会忘了,如今此刻,她不是能和天子并驾齐驱的皇后,而只是一届庶民。若惹得太子不快,便是治个罪也是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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