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修订)_逢君正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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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修订)

  第2章

  中兰城是座边城,亦是萧国平南郡的郡城。邻近南秦国。

  南秦与萧国二十年前也曾因边境之争资源的抢夺打过几年的仗,之后两国谈判,划下边界,定好条约,和平共处相互交好已十余年。但今年却是闹了几桩事。

  如边境游匪越境劫杀萧国村民,抢劫村民财物掳劫村妇,平南郡出兵平乱,剿匪情况却不甚乐观。南秦矢口否认此事与他们有关,反称是萧国游匪所为并窜逃至南秦境内,南秦也在彻查,要将这些游匪灭杀及驱逐回萧国。

  另一方面,南秦也就边贸关税两国供品等问题多次向萧国提出抗议,一改从前和顺态度,要求中多有苛刻条件及刁难意味。

  再者他们与周边各国频频交好,态度暧|昧,尤其突然似与东凌国结盟一般亲近,而东凌又正是萧国的另一边境相邻国。

  这状况颇是微妙,说不得南秦有进犯之意,但这些事传到朝堂,已引起萧国皇帝和众臣的警觉。

  于是护国将军龙腾领了皇命,带兵赶赴中兰城镇守秦萧边境。

  龙腾的祖父是开国将军,父亲是威龙将军,龙家三代皆为武将。可惜祖父父亲均战死沙场,留下龙腾三兄弟。身为长子,龙腾子承父业,征战南北,皇帝有感龙家护国有功,赐名龙腾护国将军。而龙腾是三兄弟之首,旁人说起他,皆是以龙大爷,龙大将军相称。

  中兰城的兵营驻地在城东南。龙大领着将兵们日夜赶路,临近城时让大伙儿歇了歇脚。龙大自己站在一处山坡下,思索着驻军后的军务安排。两日前,他在途经的驿站接到佚名密报,报信人只悄悄留下信件写着“龙腾大将军亲启”,驿站的驿丞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私拆,等得龙腾将军到了,把信交给他。

  信里只有七个字--中兰城中有细作。

  未具名,未点名,很是神秘。龙大看罢扯了扯嘴角心里暗讥这话跟没说一般,谁人不知他领兵过来第一件便是要防外查内,此信这般遮遮掩掩,却又不说要点,似装神弄鬼惹人生厌。字迹上一笔一划虽是有力,但却透着些娟秀。颇有些分不出男女笔迹,亦或者故意伪装。这倒有些稀奇,不知对方是何用意。

  龙大将信与他手下专管探子情报的副将谢刚看了,谢刚亦未曾见过这般笔迹。之后龙大将信烧掉,似没遇着事一般,第二日早起继续赶路。

  如今将要进城,忽然坡上异动,呼啦啦滚下一人。

  龙大心下警觉,但不动声色。

  滚下来的是个姑娘,这般巧正落到他跟前。

  面容皎好,杏眼桃腮,气质温婉。看似二九年华,眼睛有神,澄净伶俐。气息沉沉,不会武艺。出场的模样颇是滑稽,而且,用跪的?

  龙大很快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做出了判断,这个姑娘该是无甚威胁。所以他没拔刀,只是看着她。

  安若晨却是没心思与这群汉子们看来看去了。把最初的震惊与尴尬迅速从脑子里抹去,她快速反应过来,别管别的,赶紧接着跑。

  正欲弯腰拿她的包袱,却听得身后坡上一声大叫:“大小姐!”

  安若晨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没有回头看,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怎么办?

  现如今撒腿就跑肯定是跑不过了。而且,她不能让他们回去跟爹爹报她携物潜逃,那样她铁定会被没收所有东西,锁在房里直到出嫁。她不能陷入如此被动等死的局面。

  这次没逃成,还可以等下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现在该如何办?

  安若晨听得身后安平的声音唤着她,听到他们几个正冲下山坡。她微转头,看到了路对面那一群将兵当中,飘扬着一面大旗,那旗子上,绣着一个威武的“龙”字。

  安若晨猛地一把握住了面前龙大的手,叫道:“龙将军,我可算是见着你了!”

  她喊完这句,安平等三人也正好站到了她的身侧。

  安若晨似是没注意到他们,又对龙大说道:“素闻龙将军大名,小女子仰慕已久。虎头坡上一人灭杀百匪救下村民,铁树岭上带十余兵将击退敌军千人威震天下,白云河上以船布阵守住宁城智谋过人,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可是听了不下百遍,心心念念只盼能得见将军真容。老天有眼,让将军来我们中兰城。小女子历尽周折,才能赶来此处见将军一面。如今得偿所愿,再无遗憾,真是佛主保佑。”

  她一鼓作气,胡说八道,还流畅得不像话,眼神热烈紧盯着龙大,两只手用力捏着他的手掌。

  就她那点力气,捏得一点不疼。但龙大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裂了条缝,活分了起来。

  他挑高了一边眉。

  了然的,有些笑意的,挑高了一边眉。

  虎头坡哈,铁树岭呢,还有那白云河,那些事情他确实都干过,可惜她说得太过夸张,最重要的是地名一个都没说对。但是表情语气着实恳切,若非他从她滚落一路目睹到有人来追,且她包袱还在他脚下,他当真会以为遇上了花痴姑娘。

  安若晨也想学他挑眉,但她发现她的眉毛没有他这么灵活,她一动眉毛,就两边都会耸起来,于是她干脆又使劲捏了捏他的手。

  她不求别的,只求他别拆她的台。

  龙大没拆她的台,他低头看了看她与他相握的手。

  安若晨顿时一脸娇羞地猛地放开了他的手,娇声道:“哎呀,小女子一时激动忘形,失了礼数,将军莫怪。”

  说得当真似真的一般。龙大抿住嘴角,抬了抬下巴,严肃地点了头。

  这边安平有些着急,抢着说话了:“小的安平,中兰城安家的总管,这位是我家大小姐。莽撞失礼,将军莫怪。”一边说一边弯腰恭敬施了个礼。

  龙腾龙大将军威名人人皆知,他领兵到中兰城也是中兰城的大事。这几日城里张灯结彩,焕然一新就是为了迎接这位大人物。安府也闻讯而动,安之甫早早准备,与城中各权贵富商商议多次,大家皆欲巴结讨好,对设宴拜访送礼等事都有安排。

  只是按郡府那处给的消息,龙大将军该明日才到,怎地今天便在此处了?

  安平相当紧张,大小姐冲撞了将军,可别惹下什么祸根。但如今将军就在眼前,他们安府比别人家早一步见到,却又是个机会。安平赶紧拿出平日里八面玲珑周旋应酬的手段,拼命一通说,什么久闻将军威名,不止大小姐,他们安府上下皆对将军仰慕,老爷更是备了好礼,设好佳宴,要为将军接风洗尘,将军一路辛苦,今后又得要为边境安危操劳,他们老爷已是做好准备带着府里上下要为将军尽一份心力。

  安若晨在一旁低首垂眉,一副乖巧模样。安平说得一句,她便帮腔应着“嗯”“甚是”云云。只是龙大从她不小心飘过的眼神里看出了不以为然。

  龙大一脸冷峻,心里却暗暗好笑,颇有几分念头想告之这位安府大小姐,方才你那番摇尾讨好巴结模样可比你家管事浮夸多了。就莫嫌弃旁人了吧。但他自己嫌弃却是无妨的,因着他确实对这套行事作派相当厌烦。又不认识,无甚相关,且无律法规定他龙大到了哪哪就得应酬他们这些个闲人,他没兴趣也无必要理会这些个。如此这般,龙大脸上当真摆出不好看来。

  安平最是会察颜观色,看龙大一脸不耐,这后头的巴结话也就不好说了。他赶紧又客套了几句,末了再为他家大小姐安若晨今日调皮偷跑出门为一睹将军风采冲撞了将军致歉求饶。

  安若晨听得安平如此说,知他是信了自己,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她赶紧顺杆爬上,认真与龙大赔了不是。一众人说了好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从头到尾,龙大一个字都没有应。安若晨不介意,他没有揭穿她,在她心里他就是个好人。

  安若晨先前便已悄悄将包袱踢到龙大脚后,仿佛这包袱是他的似的。这会子趁着安平他们转身走没注意,她赶紧压低了声音极轻悄的与龙大道:“烦请将军代为保管,回头我再来寻将军取。”

  龙大听了又挑了一边眉毛,安若晨却是不及细看了,她转身急匆匆跟上了安平的脚步,回府去。

  偷溜出府,冲撞贵人。安若晨回府后被罚了。

  她跪在堂厅被父亲安之甫指着鼻头骂:“你一姑娘家,当真没脸没皮的,竟然敢偷溜出城冲撞将军大人,礼仪廉耻呢!我们安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安若晨捂脸羞愧悔恨样哭道:“女儿错了,女儿一时糊涂。”

  原来他们安家还有礼仪廉耻这东西呢?呵呵。

  安若晨哭得很是诚恳,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女儿再不敢了,请父亲责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忍得住。

  安之甫还未及说话,安若晨又抢着道:“只是今日还真是碰巧赶上了,女儿记错了日子,却这般巧真遇上了,平叔也得了机会与将军说了好一会儿话,将军肚量大,未曾怪罪于我,也记得我们安家对他有心。女儿虽有错,却也未坏了爹爹的大事。”

  安之甫一噎,这倒是的。他沉默了一会,挥挥手,正想算了,让女儿滚回房思过去,真是烦得见她。可这时候二房谭氏却说话了:“坏未坏事还未可知,那将军虽不怪罪,但心里还不定怎么瞧咱家呢。若以为咱家都跟大姑娘似的无礼无耻,那可怎么好。老爷一切安排妥当,若被这事砸了,当真是冤得很。将军是一事,那钱老爷那处呢?若因大姑娘把将军得罪了,钱老爷那处也得拖累,就算将军不怪罪,钱老爷知道大姑娘干得这等轻贱恶心之事,起了怒,不要她了,那铺子还开不开?这可不止单一事。大姑娘自己没羞没臊,可曾为老爷想过,跑去半路看个男子,传出去还了得?”

  安之甫越听越怒,大喝一声:“拿家法来!”

  安若晨伏地痛哭:“二姨娘教训得是,我太过愚笨,我错了。”

  认错认得爽快,谭氏倒不好再说,但安之甫火气已被撩了起来,家法板子已经送到。谭氏看着,满意微笑。

  安之甫拿了家法,安若晨静静伏在地上抽泣等抽。安之甫的火气又没那么大了。挥手落板,安若晨身体一抽,一脸痛苦唉叫。安之甫顿觉气解了不少。四板子打下去,觉得可以了。“若是再犯,便有你好看的!”他骂着,瞪着安若晨,“滚回你房里去,没我的允许,不得再踏出家门一步。”

  安若晨诺诺应好,在丫环的搀扶下艰难站起,一步一挪回房去了。要装得很痛,所以走得慢,出了堂厅还听得安之甫对众人喝:“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往外说。”

  安若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她爹和安平对她离家之事也有怀疑,但她两手空空,不象是有逃家的准备,而且披风送人她那套说辞也站得住脚,因为她之前真的是去庙里求福祈愿,能拉出来的证人不低于十个。他俩像是商议过了,但该还是相信她犯了花痴失心疯想见英雄。反正,在他们眼里她一直是没用的东西。如此甚好,她还有机会,她还要逃。

  龙大领兵进了城,太守及一众官员匆忙来接。这将军颇是任性啊,赶路赶得快,还不提前通报,准备了许久的欢迎礼数都未能用上,郡中各县的县令各官员原定明早一起来相候迎接,这下也是错过了。且将军似乎不那么和蔼可亲呢,居然寒喧客套都懒得,进了城便议事。宴也不吃,说是兵将刚入城,还需安顿整训。

  总之原本想着要巴结这二品大将军的人颇是失望,而太守姚昆稍松了口气,严肃有严肃的好,武将莽夫单纯些,不斗心计,不会借机来整治他这平南郡挑他的错处,这般好拿捏,倒是好的。

  兵营里,龙大回到自己的营房,坐下歇了口气。因着此次驻军会长驻,所以太守给他安排了宅子,临时用做将军府,离兵营驻地几里,来回倒也是方便。还为他派了管事,安排了仆役丫环。但他现在并不打算住过去。他有他的盘算,领军驻防可不是会武便好。适才与一众官员相见,谁人什么态度,他心里已然有数。想到那张故做神秘的字条,也许此次驻防还真会有些新鲜事也说不定。

  龙大这般想着,抬眼忽看到墙边桌上放的包袱。

  他想了想,过去将包袱打开了,把里头的东西审看一番,暗暗好笑。

  原来真是逃家呢。

  这安府有些意思,竟能养出这般的大小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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