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_夏日过客by小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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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接下来的一周姜信冬请假没来上课,贺听总是无缘无故想起他。

  早上起床想,中午吃饭想,路过A校大门想……

  在被这种古怪的不可控的想念折磨了三天后,他终于投降,通过电话号码搜索到姜信冬的微信,主动添加。

  添加好友信息是早上发出去的,他仿佛着了魔,一整天心思都在手机上,时不时拿起来看一眼。

  屏幕偶尔会亮起来,贺听充满期望地打开,发现是推送信息,再次失望地关上。

  直到晚上九点,姜信冬才通过他的好友验证。

  姜信冬的朋友圈内容少得可怜,全部是一些音乐分享,微信头像是盛年时期的约翰列侬,无任何简介。

  除了这些,贺听无法从他的朋友圈了解更多。

  通过好友验证后姜信冬并没有主动说话,贺听一时也不知道该聊什么,毕竟主动搜对方微信并添加这件事已经足够怪异。

  所以两人默契地躺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鸦雀无声。

  第二天边牧咬坏了一双球鞋,贺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奇异的兴奋——终于找到了主动和姜信冬说话的理由。

  简单一句话,他打了半天的腹稿才发出去:狗总瞎咬坏家里的东西怎么办?

  姜信冬似乎很忙,过了少时发过来一条语音,声音低沉,背景音杂乱:给他买磨牙棒,还有你每天至少要遛他一个小时以上,玩够了才不会乱咬。

  接着贺听问了个不太聪明的问题:哪种磨牙棒好?

  他并不是不能自己去查,也拥有决断能力,只是想和姜信冬多说几句话。

  没几分钟,姜信冬发来一条链接。贺听点开,屏幕直接跳转到百度搜索主页。

  贺听:??

  姜信冬:去问百度。

  贺听:……

  第一次主动找话题失败,似乎还给对方留下了懒惰的印象,贺听有些沮丧。

  百无聊赖之际,他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里输下了“Crush乐队”这几个字。

  搜索结果很多,但是都和姜信冬没什么关系。贺听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把关键词换成了“A校Crush”,才找到了相关网页。

  点开第一个搜索记录,是Crush乐队在学校里表演的视频,被人录下来发到了视频网站。

  上传时间是一年前,贺听点开视频,姜信冬依旧一身黑衣握着麦克风架在中间低歌。他那时候留的还是干净利落的寸头,视频画质不太好,但是声音没变,独特的嗓音与流畅的音乐融为一体,若轻若重,像空中的悬磁。

  贺听听了两遍才关掉,并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声控。

  第二个搜索结果是A大的BBS,标题干脆直接——Crush给我原地出道!楼里面有一半人在讨论Crush的歌和台风,另外一半在讨论成员的八卦和颜值:

  电风扇豆腐:姜信冬,我要怎么才能泡到你!!

  云撒MI:楼上别想了,人家喜欢的人是艾思怡,没你的事了。我甚至觉得他俩已经在一起了,只是还没公开……

  电风扇豆腐:楼上是真的吗?我的心碎了()

  云撒MI:大家都知道的事……其实我更喜欢易凡啦,他属于越看越帅那种。

  Asois:高阳也挺可爱的!

  ……

  贺听看了一圈评论,确定艾思怡就是Crush的鼓手。鼠标继续往下滑,有人Po了一张图,是舞台上姜信冬转头与艾思怡对望的照片,姜信冬侧脸俊朗,咧嘴笑得很温暖,艾思怡穿着酷酷的机车皮衣装,与他对视的时候却有几分少女的羞涩感。

  据说好看的人看什么都是含情脉脉,贺听偏偏不信这个邪,“啪”地一下关上电脑,明明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事,心情却莫名烦躁起来。

  喜欢上直男是许多男同最恐惧的事情,贺听也不例外。

  之后的几天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姜信冬,甚至准备用最狠心的方式来杜绝后患——发短信叫对方不要再来上课了。

  可是短信编辑了好几遍,删了改,改了又删,最后都没能发出去。

  因为他很明白,一旦短信发出去,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见到对方了。

  思来想去,他下不去这个手。

  周日晚上,他跑到河边遛狗,走到一半天空忽然雷霆大作,下起暴雨。

  他没找到躲避的地方,结结实实淋了一身雨,回家就发烧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姜信冬来敲门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贺听费力地爬下床,走到玄关开了门。他头痛发热,不停咳嗽,说话也有些含糊:“我好像发烧了,不太能上课。”

  姜信冬原本以为他故意拖延的老毛病又犯了,没料到门一开,面前的人没精打采,模样着实憔悴——脸色苍白如纸,眼尾红红的,平日里的傲气全无,看着很好欺负,还有点可怜。

  他顿了顿,语气软下来问:“吃药了吗?”

  “睡睡就好了。”贺听舔了舔干裂的唇,有气无力。

  那就是没吃的意思。姜信冬很轻地皱了一下眉,推开门扫了一圈,又问:“你一个人?”贺听点头“嗯”了一声。

  姜信冬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他一直对贺听家人让一个高中生独自居住这件事不大理解。

  更何况贺听看上去一点都不像那种能把自己照顾好的人。

  “你先回床上躺着。”姜信冬说完合上门,没几秒就消失不见了。

  贺听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他听见关门声和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认为姜信冬走了。

  念了一周的人,匆匆见一面就走了,对生病的他也并没有特别关照。

  失落感与发烧的病痛感叠加,贺听麻木乏力地坐在地上,半身倚在冰凉的墙上,有些冷漠地想:“走吧,以后都不要来了。”

  其实自生自灭才是他的生活常态。

  姥姥去世以后,再没人照料过他,有次半夜得了急性肠胃炎,他打不通贺文滨电话,最后还是自己叫的救护车。

  虽然多年来习惯了家人的不管不顾,也早就适应了独来独往,但脆弱的时候偶尔也会奢求一点点嘘寒问暖。

  不过这些都不是姜信冬该尽的义务。

  想通这些,贺听像以往一样快速收敛起失望,打算找到手机把那条编辑了一周的短信发出去。

  手机还没找到,门铃又一次响了起来。他疑惑地开门,看见姜信冬手里拿着一盒药站在门口喘气,几滴汗水顺着瘦削的下颚线滑到深陷的锁骨处,闪着精光。

  七月的天委实有些热,走几步就出汗,他应该是跑回来的。

  贺听睁大眼,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怀疑这只是高烧下的一场幻觉。

  “快吃药,”姜信冬把药放在他手上,像移交什么贵重的东西一样,表情认真,语气严肃,“一会儿还不退烧就去医院。”

  指尖的触感骗不了人,热度开始变得具象化,手上每一寸肌肤的升温都有迹可循。幻觉不会如此真实。

  贺听短暂地懵了一会儿。

  “发什么愣?”姜信冬弹了一下他脑门,淡淡道,“赶紧吃药。”

  姜信冬的眉眼锋利,郑重其事的样子带着几分不容辩驳的气场,贺听不由自主地点头,转身去拿杯子。

  “先吃两颗,睡一觉,看有没有退烧。”姜信冬弯下腰一边逗边牧一边说。

  “嗯,”贺听吞下两颗药,看着走进屋里的人问,“那你?”

  “我等你睡起来,烧退了就走,没退就去医院,”姜信冬从包里掏出一台平板电脑,很自然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随意道,“反正今天我没事。”

  “哦。”贺听点头,瞄了一眼沙发上专注凝视着电脑的深刻轮廓,忽然觉得心悸不已。

  那一觉他睡得还不错,因为知道有人在客厅,就算病情恶化也不用自己爬起来打120。

  就像一匹常年流窜的狼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暂时安心的窝。

  四个小时后,贺听从床上起来,似乎是高烧退了些,头脑清晰了不少。

  客厅里,姜信冬正在给边牧揉肚子。边牧懒洋洋地靠在他腿边,四肢朝天,满脸享受。

  见贺听起来了,他问:“好点了吗?”

  其实贺听特别想抱着侥幸的心理说“没有”,试试看姜信冬能陪他多久,但他又怕太贪得无厌会招来恶果,只好干巴巴地回了个“嗯”。

  姜信冬几步走过来,撩开他前额的刘海,轻轻用手背碰了一下额头,凝眉感受温度。

  这么近的距离,贺听闻到他身上清新干净的洗发水味,像薄荷混着西瓜,甜而不腻,是夏天的味道。

  心跳得剧烈,耳根连着脖颈都烧得厉害。他很庆幸今天发了烧,对方无法分辨这份灼热因何而起。

  背景是家里乳白色的墙纸,衬得姜信冬黑硬的头发都变温柔。窗外照进一缕阳光,光斑散漫地落到他们两人半重叠的影子上,贺听用眼神抓住那些光,小心翼翼地收藏进心里。

  这样柔软的时刻,他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拥有。

  姜信冬没想到生病的贺听如此听话——一动不动地垂着眼,睫毛很长,旋绕的阴影印在白净的肤色里,让他想起小时候摸过的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狗,温顺讨喜。

  他对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诧异,明明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此时却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于是他很快把手伸回来,握拳轻咳了一声:“是好了些,你今天好好休息,别遛狗了,我带它回家帮你养一天。”

  “哦。”贺听反应迟钝,过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谢谢。

  没几分钟,姜信冬就带着边牧走了,贺听望着一人一狗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耳根,还是很热。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会羡慕一条狗。

  晚上和许铭语音开黑,对方莫名其妙蹦出来一句:“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贺听立刻想起姜信冬,手一抖,被对方英雄砍倒,电脑屏幕秒变黑白。

  “算了,”许铭听着游戏提示语,叹了口气,“问你你也不知道。”

  两人专注地操作着鼠标,耳机里只剩嘈杂的游戏背景音。过了半响,贺听忽然开口:“像发烧。”

  “什么?”许铭不明所以。

  “我说,喜欢一个人,”贺听半睁着眼,声音低得似乎在自言自语,“就像发了一场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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