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_夏日过客by小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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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姜信冬有一个心病,因为他,去年贺听过了一个糟糕的22岁生日。

  而且无论他再怎么弥补,这已经是既定事实,改变不了。

  贺听的23岁生日快到了,最近两天,姜信冬忙着联系人,电话不断。

  某天贺听意外发现他在联系各地的博物馆,咨询夏加尔画展的事。

  所以回国前,他带姜信冬去了趟MOMA。

  MOMA的全称是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坐落在曼哈顿中城,收藏了许多现代杰出的艺术作品。

  夏加尔的画展可遇不可求,不是每年都会有,也不会每次都在贺听生日的时候。

  但是MOMA里永远有一个位置是给夏加尔的,想看总有机会。

  生活里有太多操蛋的事,错过了很遗憾,失去了很痛苦,不过也不一定会是最终定局。

  有时候往前走一走就会变好。

  “好了,你已经带我看过夏加尔的画了,”贺听站在展览厅里,面前这幅正是夏加尔的《我和村庄》,“别再联系博物馆了。”

  “我猜这个你早就已经看过了。”姜信冬笑。

  “嗯,”贺听点头,“不过是第一次和你看。”

  姜信冬:“明年瑞士有展。”

  “其实我没这么执着,”贺听抿着唇,“看不看都成。”

  只不过想和你一起找点事做罢了。

  旁边有两个小孩子在玩闹,眼见一个小孩要扑过来,姜信冬揽住贺听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神情自若地歪了歪头说:“要看。”

  今天是工作日,参观MOMA的人比周末少了些,但毕竟是纽约最出名的博物馆之一,少不了游客。

  尽管姜信冬帽子口罩一样不少,但还是被认出来了,有个亚裔年轻女生偷偷对着他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你被拍了,”贺听迟疑片刻,“我们回去吧。”

  “拍就拍吧。”姜信冬头都没回。

  “她好像也拍我了,”贺听皱着眉头,“到时候网上又传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姜信冬已经转身朝那个女生走去。

  女生眼睁睁看着姜信冬朝她的方向走过来,而手里的摄像头还对着人家。

  心里一慌,手机啪嗒掉地上了。

  姜信冬弯腰捡起手机,说话语气绅士又温和:“能把我朋友的照片删了吗?”

  女生仰着头看他,脸“唰”的一下红了,说话也结结巴巴:“能,能,我现在删……”

  “谢谢。”姜信冬手插在兜里,看女生删照片。

  屏幕里闪过一张,正是姜信冬揽着贺听时拍的,乍一看像他们两在拥抱。

  气场融洽,贺听安安静静地靠着他,删了还怪可惜的。

  姜信冬想,以后要多拍几张类似的存手机里。

  删完照片,姜信冬转身要走。

  女生支吾道:“你们……不会是真的吧?”

  姜信冬定住冷冷看她,没说话。

  “哎我在说什么……”女生又紧张又慌乱,一双手无处安放,“我的意思是,祝你们幸福!”

  姜信冬微微挑眉,没有被口罩挡住的眼角弯起来,很浅地笑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末,贺听租的公寓到期,该回国了。

  在那之前,姜信冬订了一个小岛上的酒店,和贺听过去度假。岛上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小房子,人不算多,白天他们骑着摩托车吹风,黄昏在海边看日落,晚上在酒店里喝酒接吻。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

  一回国他们的照片就被传到了网上。

  其实要说真是什么大瓜,倒也没有。无非就是骑摩托车的时候贺听戴不上头盔,姜信冬仔细帮他扣好,顺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而已;又无非是租两个摩托车麻烦,他们只租了一辆,上车后贺听抱紧了姜信冬的腰而已。

  这套照片被做成了视频发到网络上,一天不到的时间微博下面就刷了几万评论。

  【这这这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吗?我不敢说话】

  【我刚问了我男朋友,他说这绝对不是直男做得出来的行为!!不说了,我先去哭会儿】

  【前几天有人说遇到他们在纽约拥抱我根本不信,但现在我不得不说一句,原来我老公真的喜欢男的?!】

  【我磕的CP好像BE了,但我刚刚好像又磕上了新的CP】

  【啊啊啊啊啊,好甜!!冬哥男友力爆了,CP名我已经想好了,叫贺信】

  【楼上的,你有没有觉得“动听”更好听?】

  ……

  这一次掀起的波澜不小,连关柔都打电话过来“慰问”,劈里啪啦说了一堆,核心意思是不管姜信冬什么性取向,都要注意收敛。

  姜信冬很散漫地应着,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不多时,孟思也打电话过来,问姜信冬要不要撤热搜。

  姜信冬看着在旁边睡觉呼吸清浅的贺听,低声问:“你觉得我们能瞒一辈子吗?”

  孟思怔愣:“一辈子?”

  姜信冬想了想,说:“先撤吧,他不喜欢被公众议论。”

  “那个,”孟思问,“以后这种事情会经常发生吗?我先给我自己打个预防针。”

  姜信冬四指伸进贺听柔软的发丝,浅浅揉了两下:“大概会。”

  “现在网上的舆论也还处于可控范围,一部分粉丝表示无法接受要脱粉,”孟思说:“不过大部分粉丝还是很理智的,甚至还新增加了些CP粉。但是如果以后你们进一步曝光,我不知道……”

  “到时候再说,”姜信冬打断她,“反正我和他不会分手。”

  “明白。”孟思挂了电话。

  贺听从床上起来,姜信冬已经做好了早餐,不加葱的鸡蛋饼,皮蛋瘦肉粥还有水果沙拉。

  全部都是以前贺听最喜欢的。

  “还是这么好吃。”他吃的一本满足。

  “住这里,”姜信冬收拾餐桌,轻抬眼皮看他,“每天早上都做给你吃。”

  昨晚刚回到国内,因为姜信冬的别墅离机场近,所以他们就先在这里住了一晚上。

  贺听一边收拾行李箱一边说:“我还是想回去看看,住一段时间。”

  “好吧。”姜信冬失笑。

  盛阳国际附近建起了几栋高档住宅楼,挡住了一些光,但是贺听家的阳台还是可以俯瞰B市最繁华的一片区域。

  屋内摆设几乎跟原来没有什么区别,客厅墙上挂的那些画也跟原先一模一样,连阳台上的两株植物都是相同的品种,区别在于现在的植物是活着的,并且生机勃勃。

  不过有几件家具还是换过了,大概是因为姜信冬没有找到完全相同的。

  “你画室的桌子换了,”姜信冬修长的身影半倚在门口,“原来那个厂家停产了,不过新的这个桌子功能性更强,方便你画画。”

  “看出来了,我知道这个牌子的桌子。”贺听食指飞快划过桌面,一丝灰尘都没有,应该前几天才有人打扫过。画室的墙上多出了一排表框的照片,是贺听这几年在国外的获奖摄影作品,有几幅是只在美国有知名度的小奖项,他从来没发过,完全不清楚姜信冬是怎么知道的。

  “这幅画,还有那幅《老人》,你从哪看到的?”贺听手触上去小心摩挲了一下。

  姜信冬瞥他:“在一本杂志上,叫《Dust》。”

  《Dust》是北美那边的一本摄影杂志,贺听突然想起来,那上面确实刊登过好几次他的画。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小众摄影杂志?”他问。

  “两年前偶然在给我拍照的摄影师那里看到的,”姜信冬抱臂倚着墙,“那本上面刚好有幅画,作者写的是你的名字,学校年级也完全对得上。从那以后,我就每期都订了。”

  “?”贺听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姜信冬湛黑的双眸看着他,弯了下嘴角:“不然呢?”

  “就,”贺听眨眼,“比我想的还要多。”

  画室里还多了一个乐器区,放着几把吉他和一个键盘,贺听问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我写歌的时候你画画,”姜信冬不轻不淡地说,“晚上一起吃晚饭。”

  话是这么说的,姜信冬也确实这么做了。

  贺听才搬回来不到两天,就收到了姜信冬的求助电话:“我家厕所漏水了,你要收留我吗?”

  “我记得你家不止一个厕所。”

  “全部漏水。”

  “……”

  姜信冬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搬进来住了一周,又飞去别的城市开演唱会。

  演唱会在7月10号,贺听的生日是12号。

  姜信冬买了11号的飞机票回B市,无奈那天台风肆虐,该城市所有飞机高铁被暂停通行。

  11号晚上,贺听在电话里安慰姜信冬不要着急:“没事,你就后天回来,晚一天过生日我还比较安心,反正前几年生日都没什么好事。”

  贺听说的是实话,从有记忆开始,他的生日过得一次比一次糟,想想真的还不如不过。

  反正现在他和姜信冬有大把时光,何必非要在这种被诅咒的节日见面。

  “我知道,”夜风佛过,姜信冬深邃的瞳孔一瞬间闪过黯淡流光。他点燃了一根烟,橘红的烟头在夜色里明明灭灭,皱眉思量片刻,又说,“你早点休息。”

  这个电话比往常挂得早,贺听不到十一点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他没打通姜信冬的电话他以为对方还没起床,就自己先去画室画画了。

  大概画了不到两小时,家里的门突然打开了,有东西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走到玄关一看,姜信冬推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贺听呆住:“飞机高铁放行了?”

  “还没有吧,我开车回来的。”姜信冬脱掉外衣,挂在衣架上。

  “开车??!”贺听声音高的像是在吼,“你疯了?台风天开车?”

  “没疯,台风半夜三点停的,我三点半出发的,”姜信冬走过来吻了一下贺听的额头,“生日快乐。”

  贺听愣住,眼眶瞬间就红了:“你就为了这个?一个生日而已……”

  姜信冬沉默下来,拇指指腹擦干贺听眼尾的水光:“可我已经错过很多个了,多到你都觉得过生日不是什么好事了。”

  贺听垂下目光,哑声道:“又不是你的错。”

  “是,”姜信冬认真看着他:“去年让你淋了一晚上的雨。”

  错到只能用这辈子去弥补了。

  当天下午,姜信冬带着贺听去了B市最文艺的那片区,这块常年是卖高价画和古董的,再往前有几个博物馆,和一些小型的商业画展。

  两人经过人声鼎沸的主街转到旁边的岔路,姜信冬拿出钥匙很熟稔地开了一家店的门。

  贺听跟着走了进去,发现这家店其实就是一个装修别致的展厅。展厅有两层,一层是画,二层是摄影照片。展厅分四个区,每层各有两个区,其中一个区挂着色彩鲜艳的作品,而另一个区则是挂着黑白作品。

  这是一个作品展,展出的全是贺听的画和摄影作品,展的名字叫“两个我”。

  “23岁生日礼物,”姜信冬把钥匙递给贺听,“属于你自己的作品展。”

  一楼墙上挂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画,有被贺听好好保存着的,也有在经年辗转中遗失的,从小学到大学毕业的作品,在本该平淡无趣的日子里,跨越了十多年的时间线,重新与23岁的贺听相遇。

  贺听盯着那些画,脑海中猛然冒出许多零碎的记忆片段,有苦有乐,仿佛几十个时空意外重合,前半生的缩影都在这儿了。

  他顿住,没有接姜信冬手里的钥匙,也没有说话。

  “怎么呆住了?”姜信冬用拇指按了一下他的额头,“我以为你会很喜欢。”

  “喜欢,”贺听闭上眼缓了两秒,模糊的视线才逐渐恢复清明,“我就是……没想到,有些画我以为已经丢了。”

  姜信冬嗯了一声,淡淡地说:“是费了点劲,有些也不是原版了。”

  “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贺听问。

  “五年前,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就打算送你,后来……”姜信冬嗤笑,“不过那时候没这么多画,没有二楼的摄影作品,我也没钱买下这家店送你,但那天我确实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型的画展。”

  他笑得明净温暖,身上有一股极淡的水果气味,贺听无法将视线从他眼底移开,在明亮的展厅里他们相互对视,满眼都只有对方。

  贺听心里微微颤动,奇异的暖流在心脏出缓缓蔓延开来。他牵起嘴角笑,眉毛弯了起来,眼尾却渐渐红了:“原来十八岁的贺听有这么好的生日礼物。”

  “是啊,所以过生日真的没那么糟,”姜信冬把他搂进怀里,湿热的嘴唇抵在他耳旁,轻声温柔道,“我打破你的生日诅咒了吗?”

  “打破了。”贺听点头。

  贺听决定在七夕那天办作品展,因为这个展是他爱的人送的。

  日落时分他们回家吃了饭,在城市灯火亮起的时候吃了生日蛋糕,接着两人依偎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

  睡觉前贺听问:“你家的厕所修好了吗?”

  “没,修不好了。”姜信冬从身后抱住他,下颌靠在他的肩膀上。

  “哦?”贺听揶揄,“因为根本没漏水?”

  “那不重要,”姜信冬并没有正面回答,嗓音里隐约透着笑意,“反正以后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窗外蝉又鸣了,海风还是咸湿的,空气中有淡淡的柠檬味。

  有人情窦初开,有人暧昧隐秘,有人辗转忘情,有人纵情声色。

  夏日短暂易逝,却又永远炙热。

  ——————全文完——————

  完结撒花!这篇文写了太久,久到我作为作者都觉得痛苦,真心谢谢大家不离不弃,一路陪伴!

  很神奇,写的过程一直期盼早日完结,写完又有些舍不得冬哥和听听。

  中途一度很排斥写贺听的视角,因为要和他共情,太痛苦了。但我很爱他和冬哥,所以想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

  另外我想对于每个作者来说,在连载文期间追文的读者都很宝贵吧,所以你们也是我写完另外一个原因。

  接下来冬哥和听听会有一到两个番外。

  最近很想写be,所以明明CP(许x叶)的故事先缓缓,看缘分吧。

  宗X秦我会删掉,因为他们的故事线太少,还导致大家看不懂。

  最后一章用这首歌来结束吧《VisionsofGideon》

  还是那句话,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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