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甜刑逼供_口欲期by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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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甜刑逼供

  第70章甜刑逼供

  事实证明,夏惊蛰的那口气还是松得为时过早了。

  他睡得不太踏实,大概是前一天发生太多事,心绪跌宕起伏过了头,第二天没捱到闹钟响起就醒了——他的枕边人兼新晋男朋友还陷在梦里,一只手隔着被子松松揽住他的腰,占有欲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十分点到为止,却在他意欲起身时猛地收紧,像圈占猎物的狡猾狐狸。

  这样微妙的反差无端让他心情愉悦,也就姑且忽略了腰侧隐隐约约的不适,一点一点把几乎全裹在他身上的被子抽出来,平均分配给对方一半。

  于是枕霄隔着被子抱他的手就被顺势挪开,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这次没有遮挡,是结结实实拦腰圈住他,偏凉的温度洇进皮肉里,就让他觉得自己更烫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黏……

  也不是完全没发现,枕霄在他面前显出的依赖欲有迹可循,但以前毕竟还没在一起,依赖也蒙着这样那样的借口,不像现在直白又自然,像跳过了小情侣交往之初该有的青涩别扭,理直气壮到仿佛他们已经熟识很久。

  他刻意不去想儿时玩伴的事,然而熟悉感还是猝不及防地冒了头——夏惊蛰借着昏暗天光摹望枕边人的眉眼,就想起一吻止歇时对方湿漉漉的眼神来,不自觉地感叹自己实在很吃这一套,相隔十年都能两次栽倒在同一类人身上,如果哪天枕霄也学会带着哭腔扮猪吃老虎那一套,他可能就真“万劫不复”了。

  下一秒思绪被闹钟打断,某首不太应景的金属摇滚响起来,又被他掐断在前奏结束之前。

  枕霄似乎被吵到,皱着眉低低“嗯”了一声,把脸埋进枕头和被子堆成的柔软空隙里,逃避逐渐亮起的天光,抱着他的手臂就动了动,让他以为这个人终于良心发现要还他自由,然而下一秒禁锢变本加厉,还连带着抓住了他的手。

  “起床了,”夏惊蛰想起他昨晚那句要认真学习的豪言壮语,本着负责家长的心态去催他,“今天考试。”

  枕霄显然是醒了,却还装出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来,明晃晃地耍赖,温热的吐息扑进他颈窝里,让黏连的话语都落成实质一般:“上午只考语文,九点之前都是自习……你又不去教室。”

  说得像急着去学校的人是他。夏惊蛰一时语塞,又不能像以前一样暴力叫人起床,沉默片刻还是揉了揉他的头发,姑且让步:“那再睡十分钟?”

  枕霄不置可否,在他锁骨上留了个浅浅的咬痕,才拖着声音没头没尾道:“上次叫你起床,整条手臂都是牙印……”

  “苦肉计是吧?”夏惊蛰想起那桩阴差阳错的丢人往事来,羞耻得耳根发烫,却还要嘴硬回呛,“那我也让你咬胳膊,咬够了就起床——你是狗吗,拿这个当筹码。”

  这番对话其实没什么逻辑可言,细想之下离谱得厉害,像小学生有一句回一句的幼稚拌嘴,偏偏有人乐得幼稚,就顺势去捏他藏在被子里的手臂,在薄而流畅的小臂肌肉间摩挲,语气十足温柔:“舍不得。”

  夏惊蛰被他腻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心想这人果然黏得不对劲,十有八九还要玩昨晚的伎俩,哄得他心神迷乱再来套话——可认知清醒是一码事,身体本能又是另一码事,上小学之后他就再没怎么跟人亲密接触过,对这样越线的触碰本就无所适从,更何况碰他的人是枕霄,体温偏低的手从袖口伸进去,顺着手臂一点一点攀上来,被人探索的感觉太直白也太陌生,就让他将将清明一瞬的理智又跌进浆糊里,被搅成潮湿滚烫一团。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清晨时分,能保持理智就怪了。

  枕霄却像对他逐渐发紧的呼吸置若罔闻,还有余裕问他怎么不说话,十分钟要到了,还去学校吗。

  “……你有本事就别他妈起反应,”夏惊蛰如梦初醒,猛地挣开他的手,就差把色令智昏四个大字甩到他脸上,“第一天接吻,第二天——咳,枕霄同学,你觉得这还叫谈恋爱吗?!”

  被他凶了一顿的人就眨眨眼,顺手捞过靠枕抱在怀里,很知道见好就收,目光落在他宽大滑落的衣领间,无辜又缱绻:“可我什么都没干……那第二天该干什么,夏老师教教我?”

  即使事实矛盾诸多,夏惊蛰还是会在看见他这样的眼神时恍惚一瞬,五迷三道地被他套进去,想到对方久居象牙塔,说不定是真没往岔路上想,责问的底气就弱了几分,被某种微妙的责任感取代,脏字在舌尖绕了又绕,最终没骨气地绕成了“算了”——“起床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教你。”

  他生得白净,又常年不见阳光,体育课十节里有八节躲在树荫下逃避集体活动,久而久之养得像只小吸血鬼,一脸红就格外明显,从耳根一路红到鼻梁,像素宣上打翻的朱砂水墨。枕霄看着他眼皮下缘都染上红,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没再得寸进尺,垂下视线点了点头。心底压着一桩未了的罪行,即使意在骗供,他也还不敢恶劣的本性完全付诸现实——夏惊蛰比他更容易受感性支配,也更冲动,再撩下去说不定真会干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

  他在心底里叹了口气,随手抓了件不知是谁的卫衣套上,指尖逆着衣袖内里柔软的细绒磨蹭,似曾相识的话就逐字逐句滚过脑海——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夏惊蛰想这可能是他第一次重新认识枕霄——认识遇见他之前的枕霄。

  座位被拖换成单人单桌,于是他们从同桌变成隔了一段距离的斜对桌,枕霄坐在他左前方,从他的角度就只能看见对方握笔的手、小半侧脸与身后玻璃窗外晴蓝的天幕。

  他印象里的枕霄是个理直气壮的吃老本选手,大约是被关在象牙塔里久了,即使嘴上不说,他还是能感觉到这个人多少有些厌学,即使百无聊赖时候会去看书做题,也仅限于旁观似的看着,偶尔提笔写个答案,过程都少有,混熟之后多半是在替他写作业,称不上多敷衍但也绝对不算认真,倒更像是分出一点儿心神来机械工作,放任剩下的灵魂百里神游。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枕霄像其他认真复习的学生一样坐直了,规规矩矩地拿笔,穿着他的灰卫衣外面又套了蓝白校服,整个人看起来端正又清爽,是很讨人喜欢的没有锋芒的少年气——可他又能猜想到对方此时的神情,垂敛的专注视线和略微抿起的嘴唇,碍事的额发垂下来,又会被随手撩上去,露出白净额头和额角的疤……十有八九是面无表情,孤魂一样的冷淡。

  说起来,他的伤好了没有……

  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月考要换教室,提前二十分钟就要出门,剩下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夏惊蛰这样只求成绩中游、基础也确实不差的人而言意义甚微——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画漫画,随便画些什么练手,或者构思当天的剧情要如何表现、分镜应该怎么安排,然而今天转性的不止枕霄一个,惯常懒散摸鱼的人变得认真,反倒是他这个沉迷“副业”的小工作狂心生倦怠,不务正业起来。

  也可能是色令智昏。

  他画过很多暗恋期隐秘窥视的剧情,却还是第一次切身体会,才知道原来视野真的会在某一小片区域陷落,像星星靠近黑洞,被区域中心的某个身影吸引吞噬,连时间都变的不再均匀,像一眼万年又像转瞬而逝——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好像思春期少女,盯了人十几分钟想东想西,耳朵就有些烧起来,欲盖弥彰地别开视线,去看枕霄手里移动的笔。

  以他平庸的资质,倒是想不出考语文之前有什么可奋笔疾书的,转念又联想到对方额头那道痊愈不久的伤疤,得出个姑且称得上合乎逻辑的解释:可能是受伤之后记忆力衰退,又不习惯读背出声,才选择用默写的方式加深记忆。

  这个结论让他觉得有点儿心疼,一半是心疼枕霄的伤,一半是同病相怜。

  ——他还记得小长假前的某个下午,前桌的同学突然转过来,一脸夸张的恍然,问枕霄是不是那个中考满分的枕霄,上过地方报纸,读高中就有多少奖学金,又问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跳级,还在这儿跟他们当同学,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逆天……

  枕霄回答的时候语气很淡,像在陈述什么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是,不知道,家里不让,确实没有。

  预备铃响起,骤然惊扰了他的思绪,生长到半途的心疼就被生生打断,迷途羔羊似的乱转——转到一半被一张伸到面前的草稿纸接住,纸上的字迹似曾相识,内容却陌生。

  他顺着递过纸的那只手看上去,就对上枕霄晃着浅淡笑意的眼睛,同样清清淡淡的温柔和真诚,和他想象中对方看书看试卷的眼神都相去甚远。

  “什么啊?”

  周围有点儿吵了,枕霄要低下身来说话,才能让声音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安放进他耳朵:“写给你的,很无聊的情书,考完再看吧。”

  就像小孩子捧给他一束花,告诉他卖花的阿姨说要养在水里,第二天清早才会开——可我还是买下来,想现在就送给你。

  夏惊蛰一怔,五味杂陈的心绪晃了又晃,最终还是接下来,有点儿别扭地说谢谢,觉得自己刚才的心路历程像白瞎了,又好像不是很亏:“但你不是要复习吗……”

  “复习了,过了一遍课本,以前她对我的要求是一字不差背下整本书,还有每篇课文的释义和解读,看的时候会想到她,时间长了就有点儿不舒服,”枕霄就低头看着他,语气乖巧地慢慢解释,又指指他手里那张纸,“写这个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会好受些——就当是作文练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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