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_本尊的cp不可能是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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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你的道侣,不在我这里。”

  江冽动了动唇,神色罕见地茫然。

  他们父子亲情淡薄,魔君常年醉倒在酒里,清醒面对他的时候并不多,纵然如此,江冽分得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魔君没有戏弄他。

  可是既然不是魔君的人,又怎会有寒潭雪莲?既然不在这里,那逐衡会在哪里?

  眼前的场景忽然变得飘渺,无论是魔君,还是裴寒卿,仿佛幻化成很多道影子,江冽看见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只有一声长长的“嗡——”,萦绕在耳朵里。

  下一刻,眼前倏然一黑,他猛然咳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去。

  “啧。”魔君看着裴寒卿闪身接过他、探向他的脉,便撑着下巴,挑起一边眉头:“怎么一听不在我这里,被气成这样?”

  裴寒卿摇头,凝重道:“伤。”

  随后剥开江冽的衣襟,露出他的伤口。

  许是这一日一夜妄动真元的缘故,江冽的伤口又崩裂出丝丝血迹,若有若无的黑气缭绕皮肉中,肉眼便能判断出,这人伤得很重。

  魔君讶然,却依然未动,保持那个姿势:“怪不得我闻到血腥味呢,我还以为是魇魔的血。那这样看来,他似乎无法重揍魇魔一顿,可惜了我的安排。”

  裴寒卿的嘴角抽了抽:“……”

  所以,魇魔清晨被圣君召入宫,接到了“即刻去见少主,并带少主与其道侣归来”的命令,又耗费真元使用缩地千里寻少主的晦气,这一番费力不讨好的折腾,只是因为圣君想借少主的手揍魇魔一顿?

  不愧是你,圣君。

  裴寒卿又道:“危险。”

  裴寒卿眉目清俊,修为高深,又忠心耿耿,唯一的缺点,是他一次最多只能说两个字。

  他说的话,大部分得靠意会。

  魔君见裴寒卿凝重的模样,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儿子,叹了一声,无奈起身:“罢了,让本君来看看。”

  江冽此时并非意识全无,他一半的意识是清明的,只一半陷入混沌,眼前的黑暗里,一圈圈光晕如水面荡起的涟漪。他重重喘了几口气,魔君惊讶的声音响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还有力气呢?别抓爹的袖口了,既然死不了,便醒来吧!”

  一道寒凛的真气自江冽手腕灌入,在他四肢百骸游走一周后,他前胸后背的剧痛缓缓被抚平,陷入混沌的意识也逐渐清明。

  眼皮很沉重,江冽颇为费力地睁开眼睛。

  裴寒卿舒了一口气,露出温和的笑容。

  “是很危险,但死不了。”魔君饶有兴趣地半蹲在他身前:“怎得伤成这样的?”

  这语气听着不像是慰问关心儿子,反倒像是:谁伤的你,我去取取经,方便日后揍你。

  江冽未答,定定地看着他:“杀暗卫的人,手中有寒潭雪莲。”

  魔君“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一偏头,江冽仍在看他,他便道:“与我无关。”

  江冽缓了口气:“做个交易吧,你帮我找他,我答应你一件事。”

  谁都知道,圣君手眼通天,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神识遍布魔域,魔域内没有任何事情能逃开他的眼睛。

  “可我没有想与你交易的事。”魔君坐回先前的位置,懒洋洋倚着桌面,一手并指按住眉心,阖眸凝思,片刻后,他说:“我找到了。”

  “在哪里?”江冽眉眼间染上几分明显的焦急。

  这副神情似乎取悦了魔君,魔君看着看着,缓缓勾起了唇角:“不告诉你。”

  江冽:“……”

  魔君有意气他,放在以往,他只会沉默着拂袖而去,不与不靠谱的亲爹计较。

  但今天。

  江冽舔了舔唇角:“你是不是想打架?”

  “本君才不趁人之危。”魔君把视线落回棋盘,盯着纵横交错的黑白子:“不如陪我下盘棋,赢了我,便告诉你。”

  棋子与棋盘都是魔君修为凝成的,此时自发飞回陶瓮里,魔君抬手拂去酒盏,见江冽不动,斜着眼笑道:“不会吧,你不会是怕了吧?”

  江冽:“……”

  江冽坐在他对面,执起一子,率先落下。

  魔君“啧”了一声,嘀咕道:“我还没说开始呢。”却也紧随其后。

  江冽甫落子,眼前场景一花,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中,两队士兵隔岸而站,喊杀声震天。

  这是一场对棋,也是一场对战。

  魔君是想考验他的修行。

  江冽凝神,再落一子,二人你来我往,冰室静默地只余落子声。

  裴寒卿静静起身,悄无声息退去。

  门外的宿伊仍在作画,见他出门,随口问道:“圣君和少主呢?”

  “下棋。”裴寒卿道。

  宿伊沉思:“与圣君下棋,那可极其耗费心力,出来定然饿坏了。我去做些糕点吧,免得他们腹中空虚。”

  裴寒卿:“……别。”

  他话还没说完,宿伊便蹦蹦跳跳跑开了。

  裴寒卿默了默,心想怪不得右眼皮跳了半晌,他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回密室,把这个不幸的消息传达给二位。

  再回密室,棋局已呈胶着的状态,裴寒卿站在一旁,看黑子与白子散发着光,每每碰撞,便有灵力爆炸,碎片四散。

  不知哪枚碎片刮了下江冽的脖子,他抬手一摸,摸到了温热的血。

  他抬眸,墨黑的瞳孔里几乎不含任何情绪:“我输了。”

  “虽然我此时该说一句‘你有伤在身,爹胜之不武’,但听你认输,着实难得,爹便不与你客套了。”魔君的眼睛笑起来很弯,看得出来,他非常开心:“再来一局?你赢了,我便告诉你他的下落。”

  江冽抿唇:“好。”

  魔君正待再以灵力凝聚棋子,余光瞥见裴寒卿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了?”

  裴寒卿:“宿伊。”

  又说:“下厨。”

  魔君:“……”

  江冽:“……”

  似是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江冽默了半晌,颇为艰难道:“这棋,改日再下吧。”

  魔君点点头:“本君亦是如此想,何况今日你太累了,该休息休息。”

  江冽抬眼看他,“嗯”了一声。

  魔君笑对裴寒卿道:“见到了吧,我们果然是感情深厚、心有灵犀的亲父子。”

  父子间难得达成了一致。

  毕竟宿伊做饭,狗都吃吐了。

  江冽起身,垂眸扫了魔君一眼:“我走了,而且,我近日该不会再回来了。”

  魔君挑眉:“去找道侣?”

  江冽:“是。”

  魔君笑道:“你若好言求求我,我便告诉你,他在哪里。”

  江冽道:“我并没有赢你,自己会想办法。”他转过身,朝来路折返。

  待石门开阖的声音响起,魔君拂袖,随意倚在桌边:“他性格太别扭了,你若不主动开口,他便不会求你。你去帮帮他。”

  裴寒卿应是。

  “罢,他若急坏了身体,麻烦的还是我。”魔君很轻地叹了声:“去奚州。”

  裴寒卿微微笑道:“明白。”

  宿伊方端着一盘糕点回来,一抬眼,见江冽与裴寒卿前后脚出门。

  江冽单手按着脖颈,鲜血从他指缝间流出,宿伊忙递上帕子,却被他抬手一挡。

  “召集三百擅追踪的魔侍,给我寻一人。”

  宿伊点头,又问:“寻谁?”

  江冽:“我道侣。”他抬手幻化出一道水镜,逐衡的面容清晰印在上方:“他名逐衡。”

  宿伊先是愣怔,很快又转为震惊,她神情复杂地想:少主这样冷冰冰的魔,居然也能找到道侣?不禁悲从中来。

  她反应慢了片刻,正待结阵召魔侍,先被一只苍白的手按住了指尖。

  “我来。”裴寒卿道。

  裴寒卿拿起宿伊的笔,执笔作画一气呵成,立时有数只栩栩如生的鸟儿从纸上飞出,顶着风雪散向各地。

  江冽见状,悬着的心缓缓放下。

  断州王裴寒卿真身是“影”,只要他想,他可以操纵世上任何一道阴影,若论如何追踪,没人比裴寒卿更懂,江冽颔首致意:“多谢。”

  裴寒卿问道:“心急?”

  江冽垂下眼眸:“不急。”

  并不很急,逐衡身上有许多法宝,足够保命用了,他如此想着,随意把手撑在桌面上。

  但他没发现,薄薄的冰霜自他掌心相触之处缓缓蔓延,几息之间,宿伊的桌面便被冻上了。

  宿伊:“……”

  裴寒卿:“……”

  少主,您不是不急吗?为何控制不住自己外放的真元。

  裴寒卿与宿伊面面相觑,宿伊摇了摇头,暗示自己不敢说话,裴寒卿便道:“养伤。”

  意思便是寻踪鸟已经放出,静待它们带回消息即可,你先养伤。

  江冽未动,无声拒绝了他的提议。

  宿伊道:“我送您回殿?”

  江冽摇头:“不必,我等消息。”

  他出了书阁,走向雪里。

  世人皆知,无罔宫有两景,一为宫底的寒潭雪莲,二为开遍满园的瑶琅赤梅,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两种修真界至宝,都是圣后——即江冽生母,亲手种下的。

  自他生母去世,圣君日渐沉迷酒梦,这满宫的花,便无人看管了。不知为何,随着时间愈长,它们没有败,反而开得更加繁盛,有时江冽会想,这兴许是母亲的保佑。

  那么母亲,您会保佑逐衡吗?

  江冽仰起脸,片片雪花落在他脸上,又很快融化,只留下一道湿意。

  他在雪里站了很久,发上、肩上落满雪花,裴寒卿忽然唤他:“少主。”

  江冽回头。

  鸟儿振翅声由远及近,裴寒卿放出的鸟陆续归来,他并拢双指,指引鸟儿幻化成实景,最终落回纸面。

  一道道墨迹在纸上散开,拼凑出一条人迹稀少的街道模样,有几个黑衣人坐在茶楼里饮茶,被他们用缚龙索绑住、严加看守的,赫然是逐衡。

  裴寒卿道:“奚州。”

  又道:“千山。”

  奚州,人族的地界,离观澜城甚远。

  绑走逐衡那伙人,是千山门的弟子。他们动作很快,仅仅不到一日的功夫,已经行至奚州,可见这是一场有预谋,且有目的的绑架。

  可是千山门并不在奚州,他们绑走逐衡,不带他回宗门,却去奚州?

  宿伊眨了眨眼:“奚州,好耳熟啊。”

  裴寒卿提醒她:“苍梧。”

  “是了!苍梧山就位于奚州东北角,与断州接壤。”宿伊道:“他们既不是回千山门,那么他们的目的地便该是苍梧山了。可是……”

  宿伊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少主,疑惑道:“好奇怪啊,他们也不像是来找少主寻仇的,绑少主道侣去苍梧做什么?”

  江冽忽然想起魇魔的话。

  [圣君听闻,少主从苍梧山回来,带回一位天赋异禀的道侣。]

  他明白了。

  既然圣君能得知这个消息,那么正道宗门亦可得知。千山门并非想拿逐衡威胁他,而是想从逐衡身上得知苍梧山的秘密。

  江冽阖眸,凝起真元。

  内府里,像是一滴水、两滴水,落进江海,而后百滴水急垂,道道涟漪重叠。

  数千道冰痕从地底爆出,蜿蜒冲向天际,漫天阴云翻涌,黑暗在天地间蔓延,几乎是顷刻,肆虐的红色暴雪便席卷了王都。

  一道连天飓风拔地而起,少主化成魔气,消失在风里。

  只剩下声音响在半空:“传令,魔域境内,掘地三尺,尽屠千山门修士。”

  风吹散了宿伊的羊角辫,她紧紧抱住裴寒卿的手臂,以免被卷入风里:“裴哥,少主不是说不急吗,我看他很急。”

  裴寒卿抬手,接住一片雪花。

  血腥味很浓,化开后成了一滴血水,静静躺在他的掌心,他抬眼,看那洋洋洒洒落下的冰晶,却不是雪,而是血。

  方才江冽已耗费许多心神与魔君对弈,如今又耗费真元施展缩地千里,他伤得如此重,这于他与燃命无异。

  “不懂。”裴寒卿真诚道。

  “哎呀!”宿伊这才想起来:“我的糕点他还没吃呢,裴哥,你吃了吧,我费心做的呢。”

  裴寒卿:“……”

  少主,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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