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轻易不敢开尊口，一言能惊鬼神走
颜一顷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回到了那座山，那座庙，那一个神情猥琐却高深莫测的老人面前。老人光头，身着道衣，打扮得不伦不类，手中拿着一本须臾不离的旧书，神情萧索，落魄至极。
老人颜一顷之前见过，是在小镇的集市上。当时的他，在路边摆了一个算卦的小摊。也无桌子也无椅子，老人就那样盘地而坐，身边竖着一个连叶子都还带着露水的枝桠，枝桠上展开着一段旧的发黄的破布，作为招牌。破布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不僧不道不读书，红尘之中断劫数”，形如小儿涂鸦。
这样的装饰打扮，生意自然冷清至极。偶尔有上门问卦的，老人张嘴就来一句，“阁下印堂发青，六神不正，命途多舛，时运不济，慎之慎之……”，然后，没有然后了。接下来老人就沉默了。既没有指点之法，也没有破解之路。于是，脾气好的骂骂咧咧两句就走了，脾气不好的就把他的招子给砸了。老人也不为己甚，收拾好招子，依旧摆起摊子。只是两只眼睛盯着过往的行人，怔怔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人的摊子摆了多少天，没有人知道，就像没有人知道老人是什么时候流落在在这一个偏僻而又破落的小镇上一样。谁会在意这样一个老人呢？
没有人在意，颜一顷当然也不列外。所以当颜一顷发现老人竟然搬到了山上，住在了庙里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山是荒山，庙是破庙，破旧不堪，了无人烟。但这里却是颜一顷儿时的天堂，直到现在，烦了闷了，颜一顷依旧喜欢来到这里，静静的一个人呆着。
这一年，颜一顷二十二。颜一顷来到了山上，来到了庙了。颜一顷看到了老人，他倚在半倒的石像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很是欢喜的冲他笑。
老人说，“我等你很久了！”
颜一顷挠头，问，“咱俩认识吗？”老人摇头。
“那你等我干什么？”颜一顷又问。
老人依旧笑道，“因为我要死了。所以就要等你。我要和你交待后事。”老人说的很是欢喜，一点要死的凄凉也没有。
“有病！”颜一顷骂了一声，转身就走。
老人在身后高叫道，“小哥，好不容易上山，算一卦吧？”
“不算！你丫的就是一骗子！”颜一顷头也不回的应道，“你要就这么着招揽生意，能饿不死你？”
“岂能入宝山而空回？不算卦下不了山哦！”老人又叫道。
颜一顷不理他，心道，“脚在自己身上长着，你说下不了，就下不了吗？”
“轻易不敢开尊口，一言能惊鬼神走！”
老人在身后高声吟道，尔后，又说道，“歪！”颜一顷应声而倒。颜一顷爬起来，把脚下的一块小石子踢飞了出去，继续走。
老人又道，“走三步，还得倒!”
一步，两步，三步。老人轻轻撇了撇嘴，道，“歪！“
“砰”的一声，颜一顷又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没有征兆，没有预感，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又摔了一跤。这一跤摔的有点狠，颜一顷半天没能爬起来。爬起来的颜一顷难以置信的看着老人，但他脚下却并不停步。
老人道，“五步！”
一步，二步，三步，四步，颜一顷停住脚，看了看脚下，又看了看笑的越来越灿烂的老人，小心翼翼的踩了下去。“砰！”毫无意外的颜一顷又倒了下去。除了疼，再也没有别的感觉了。
“靠！”这一下颜一顷算是肯定了，“这绝对是老人搞的鬼啊！这个不起眼的老头还有这招！这是什么路数？”
颜一顷爬了起来，来到老人面前，看着笑得如同一朵老菊花似的老人道，“你算吧？不过事先说好，我可没钱啊！”
老人道，“没钱可以，今天的饭你管了啊！”颜一顷点点头，他家就在山下，不远；一顿饭，不多。
老人围着颜一顷转了数圈，又在他身上摸了几下，只到颜一顷忍无可忍的时候，才开口道，“小哥，好相貌啊！”
颜一顷长成什么样，自己心里给明镜似的，从小到大，虽然没有人说过自己丑，但绝对也没有人说过自己长得好看的。见老人围着自己又是转圈又是摸的，颜一顷还道他能够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语来呢，结果，忙活了半天来了这么一句！“你妈！为了一顿饭，用得着这么奉承吗？”
老人见颜一顷脸耷拉了下来，忙解释道，“小哥的相貌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平淡无奇，但在我眼里却是一等一的好相貌！这可是千年难遇的九流风骨，众生百相！”
“九流风骨，众生百相？”这话颜一顷就听不懂了。
老人忙解释道，“所谓的九流风骨，就是说你天生就是九流中人，能帝能相，能官能将，能工能商，能偷能抢……但就是读不了书，礼不了佛，学不了道。”
颜一顷想了想，觉得老人说的话还是有点靠谱的，他就是读不了书，要不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当和尚，那指定不能行，当道士，压根就没想过。
颜一顷问道，“不读书也能当官?”
“朱元璋不读书，还能当皇上呢。”老人接着道，“至于众生百相，就是说，你有一百种相，无论从哪一个方向来看都具有一种相貌。”说到这，老人指了指自己道，“你看看我，我也是这种相貌。不过我只有九十九相。”
颜一顷看看老人，除了一脸的皱纹，什么也看不出来。
颜一顷继续道，“那个九流风骨众生百相有什么用吗？”
“不遇见我，什么用也没有；遇见了我，那就是天大的作用。”老者道，“就像宋时的方仲永，天生就聪明绝顶；清时的香妃，生下来就满室盈香；六能祖师虽不识字，却生而知之，能解读佛家jīng义，这都是一种禀赋。与生俱来的禀赋。九流风骨，众生百相也是一种禀赋。但是这种禀赋秘而不显，知者甚少，只有遇见我这样的人，才能画龙点睛，让它物尽其用，烁然生辉。”
“你说这么多，是不是想让我向你这求些什么？”颜一顷问道。
“着啊！”老人拍手大笑，笑意里满是欣慰，“你果然像我一样聪明！”
“那你想让我求些什么呢？”颜一顷又问道。
“三字**！”老人收敛笑意，一脸端重的说道。
“就是那个一说歪，我就倒的吗？”颜一顷问。
老人点点头，“学吗？”
“学！孙子才不学呢！”颜一顷回答的斩钉截铁，“但事先说好，我可没钱。”
老人又笑了，道，不要钱！管饭就行！
颜一顷点头！
荒山，破庙，一老，一少，一斜阳，一段传承就此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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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颜一顷之前见过，是在小镇的集市上。当时的他，在路边摆了一个算卦的小摊。也无桌子也无椅子，老人就那样盘地而坐，身边竖着一个连叶子都还带着露水的枝桠，枝桠上展开着一段旧的发黄的破布，作为招牌。破布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不僧不道不读书，红尘之中断劫数”，形如小儿涂鸦。
这样的装饰打扮，生意自然冷清至极。偶尔有上门问卦的，老人张嘴就来一句，“阁下印堂发青，六神不正，命途多舛，时运不济，慎之慎之……”，然后，没有然后了。接下来老人就沉默了。既没有指点之法，也没有破解之路。于是，脾气好的骂骂咧咧两句就走了，脾气不好的就把他的招子给砸了。老人也不为己甚，收拾好招子，依旧摆起摊子。只是两只眼睛盯着过往的行人，怔怔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人的摊子摆了多少天，没有人知道，就像没有人知道老人是什么时候流落在在这一个偏僻而又破落的小镇上一样。谁会在意这样一个老人呢？
没有人在意，颜一顷当然也不列外。所以当颜一顷发现老人竟然搬到了山上，住在了庙里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山是荒山，庙是破庙，破旧不堪，了无人烟。但这里却是颜一顷儿时的天堂，直到现在，烦了闷了，颜一顷依旧喜欢来到这里，静静的一个人呆着。
这一年，颜一顷二十二。颜一顷来到了山上，来到了庙了。颜一顷看到了老人，他倚在半倒的石像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很是欢喜的冲他笑。
老人说，“我等你很久了！”
颜一顷挠头，问，“咱俩认识吗？”老人摇头。
“那你等我干什么？”颜一顷又问。
老人依旧笑道，“因为我要死了。所以就要等你。我要和你交待后事。”老人说的很是欢喜，一点要死的凄凉也没有。
“有病！”颜一顷骂了一声，转身就走。
老人在身后高叫道，“小哥，好不容易上山，算一卦吧？”
“不算！你丫的就是一骗子！”颜一顷头也不回的应道，“你要就这么着招揽生意，能饿不死你？”
“岂能入宝山而空回？不算卦下不了山哦！”老人又叫道。
颜一顷不理他，心道，“脚在自己身上长着，你说下不了，就下不了吗？”
“轻易不敢开尊口，一言能惊鬼神走！”
老人在身后高声吟道，尔后，又说道，“歪！”颜一顷应声而倒。颜一顷爬起来，把脚下的一块小石子踢飞了出去，继续走。
老人又道，“走三步，还得倒!”
一步，两步，三步。老人轻轻撇了撇嘴，道，“歪！“
“砰”的一声，颜一顷又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没有征兆，没有预感，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又摔了一跤。这一跤摔的有点狠，颜一顷半天没能爬起来。爬起来的颜一顷难以置信的看着老人，但他脚下却并不停步。
老人道，“五步！”
一步，二步，三步，四步，颜一顷停住脚，看了看脚下，又看了看笑的越来越灿烂的老人，小心翼翼的踩了下去。“砰！”毫无意外的颜一顷又倒了下去。除了疼，再也没有别的感觉了。
“靠！”这一下颜一顷算是肯定了，“这绝对是老人搞的鬼啊！这个不起眼的老头还有这招！这是什么路数？”
颜一顷爬了起来，来到老人面前，看着笑得如同一朵老菊花似的老人道，“你算吧？不过事先说好，我可没钱啊！”
老人道，“没钱可以，今天的饭你管了啊！”颜一顷点点头，他家就在山下，不远；一顿饭，不多。
老人围着颜一顷转了数圈，又在他身上摸了几下，只到颜一顷忍无可忍的时候，才开口道，“小哥，好相貌啊！”
颜一顷长成什么样，自己心里给明镜似的，从小到大，虽然没有人说过自己丑，但绝对也没有人说过自己长得好看的。见老人围着自己又是转圈又是摸的，颜一顷还道他能够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语来呢，结果，忙活了半天来了这么一句！“你妈！为了一顿饭，用得着这么奉承吗？”
老人见颜一顷脸耷拉了下来，忙解释道，“小哥的相貌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平淡无奇，但在我眼里却是一等一的好相貌！这可是千年难遇的九流风骨，众生百相！”
“九流风骨，众生百相？”这话颜一顷就听不懂了。
老人忙解释道，“所谓的九流风骨，就是说你天生就是九流中人，能帝能相，能官能将，能工能商，能偷能抢……但就是读不了书，礼不了佛，学不了道。”
颜一顷想了想，觉得老人说的话还是有点靠谱的，他就是读不了书，要不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当和尚，那指定不能行，当道士，压根就没想过。
颜一顷问道，“不读书也能当官?”
“朱元璋不读书，还能当皇上呢。”老人接着道，“至于众生百相，就是说，你有一百种相，无论从哪一个方向来看都具有一种相貌。”说到这，老人指了指自己道，“你看看我，我也是这种相貌。不过我只有九十九相。”
颜一顷看看老人，除了一脸的皱纹，什么也看不出来。
颜一顷继续道，“那个九流风骨众生百相有什么用吗？”
“不遇见我，什么用也没有；遇见了我，那就是天大的作用。”老者道，“就像宋时的方仲永，天生就聪明绝顶；清时的香妃，生下来就满室盈香；六能祖师虽不识字，却生而知之，能解读佛家jīng义，这都是一种禀赋。与生俱来的禀赋。九流风骨，众生百相也是一种禀赋。但是这种禀赋秘而不显，知者甚少，只有遇见我这样的人，才能画龙点睛，让它物尽其用，烁然生辉。”
“你说这么多，是不是想让我向你这求些什么？”颜一顷问道。
“着啊！”老人拍手大笑，笑意里满是欣慰，“你果然像我一样聪明！”
“那你想让我求些什么呢？”颜一顷又问道。
“三字**！”老人收敛笑意，一脸端重的说道。
“就是那个一说歪，我就倒的吗？”颜一顷问。
老人点点头，“学吗？”
“学！孙子才不学呢！”颜一顷回答的斩钉截铁，“但事先说好，我可没钱。”
老人又笑了，道，不要钱！管饭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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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破庙，一老，一少，一斜阳，一段传承就此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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